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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过北京城市副中心行政办公区,朝着西北方向前行,10多分钟后,便见一片拆迁后的空地。
“喏,那儿就是汉代的城内大道!”
循着孙勐手指的方向,只见一个深深的土坑:底部是一条南北向延伸的道路,垃圾分类亭,两旁的排水沟依稀可见,一些陶罐散落其间——这里是2000多年前的路县故城遗址。
孙勐是北京市文物研究所(以下简称北京文研所)路城项目负责人。路县故城城址考古已进行到第五年,如今遗址公园规划已编制完成,城墙外一期绿化正在实施。
3000多年建城史,860多年建都史,北京的每寸土地下面都有好几层故事。步入新时代,北京城市面貌不断刷新:大兴国际机场迎来八方宾客,通州城市副中心加快建设,延庆冬奥场馆呼之欲出……伴随着这些重大项目建设,北京也迎来诸多重大考古成果。
2014年2月,习近平总书记在北京考察工作时指出,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,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城市历史文化遗产。北京是世界著名古都,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是一张金名片,传承保护好这份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是首都的职责。
首善之区,护佑历史文化遗产不含糊。2012年至2019年,配合国家及市级重点工程,北京市完成各类考古勘探工作约2000项,勘探总面积2亿多平方米,相当于把整个北京三环路以内都勘探了一遍。
数据背后,凝结着无数考古人的汗水和心力。让我们跟随记者的脚步,走近北京这几年考古的那些人、那些事。
发 现
汉代路县故城重见天日,从考古的角度将通州历史往前推进了千年,“当时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”
2016年2月26日,北京通州区潞城镇古城村。大地还没有从冬日的寒冷中完全苏醒,考古人员在北京城市副中心的地块上打下了第一个探孔。这是北京新世纪以来最大的一次考古发掘。
史料记载,通州自西汉就设置路县。清朝时,古城遗址尚存,其所在地名为古城村。然而,岁月侵蚀,地表上的城墙早已荡然无存。
匆匆从圆明园工地赶来支援的孙勐,被眼前的壮观场景所震撼。这里铺开的,是几十万平方米的考古现场。来自全国的9支考古队、2000多名考古工作人员与探工,身着印有“北京考古”字样的工作服,在其间紧张忙碌着。
经过历时4个多月的地毯式勘探,深埋地下的汉代城墙夯土终于被发现。
“路县故城的北城墙找到了!”北京文研所所长白岩兴奋地给时任北京市文物局局长舒小峰打电话。
舒小峰马上赶到通州,“能不能用最短的时间确定故城范围?”当时北京城市副中心控制性详细规划正在编制中,如果有重大考古发现,规划可能面临调整,时间不等人。
“当时觉得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”白岩说,考古发掘具有不可预见性。
怎么办?“找城墙先找夯土。”那些天,白岩和孙勐紧盯着探工,将发掘出的夯土放在手心里细碾轻搓,生怕错过一丝信息。“如果有古代的文化遗存,土样中会有红烧土颗粒、炭屑、陶片、骨屑等遗物。”
靠着夯土中的“密码”,东城墙、南城墙依次出土。
7月11日,城墙的西南角被发现,完整的路县故城城墙终于呈现在人们面前。
“真是太幸运了!”孙勐至今仍很感慨。
路县故城城内,明清、辽金、汉代三个时期的道路相叠压,大量汉代沟渠、道路、房址、灶等依稀可见,陶釜、铁器、铜钱等散布其间。城外,考古人员发现100多口汉代水井,还出土了6种碳化了的农作物种子。
以城址为中心的周边地区,4000余座墓葬陆续被发现,年代从战国时期延续至明清。由此,从考古的角度将通州的历史从隋唐往前推进了千年,填补了汉代县级城址考古的学术空白。
“一座城市,只有当你深入地了解了它的过去,才能更好理解它的现在,并展望它的未来。”一位考古学家在充分研究古代都城考古的基础上提出,元大都是古今重叠型城市遗址的代表,而路县故城则是古今沿用型城市遗址的典型。前者位于老北京城,后者处在北京城市副中心,两城东西并峙相对望,共同守护着北京这片古老的土地,传承着首都的文化根脉。
几乎同一时期,北京南部大兴区,北京文研所张智勇团队在大兴国际机场工地上发掘了353座墓葬,出土各类文物800余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