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盛进的养殖场里的“青年鸡”已经超过130天日龄了,马上就养到要下蛋的日子了——这还能算作“青年鸡”吗?
“青年鸡”,是指刚出壳的“鸡苗”到交给养殖户养殖的“蛋鸡”的一个中间阶段,蛋鸡之后,就变成了待屠宰的“淘汰鸡”。有的养殖户有能力从鸡苗养起,便从种禽场买回刚破壳的、叽喳叫的小小鸡崽,作为120天后的补充梯队养着。更多养殖户因为缺乏设备和空间,就从像张盛进这样的鸡场预订青年鸡,青年鸡场把鸡崽养到快要下蛋了,再按合同上的时间交给客户。
张盛进手里这三批7万只青年鸡,半个多月前就应该送到客户的手里,但相关的通行证却迟迟办不下来,即便办下来,宣传栏灯箱,转运还是有不少困难。不像被视作农业生产物资的鸡苗,“有些地方还是把青年鸡当作‘活禽’管理,运输上限制很严格。”湖北省家禽业协会工作人员表示。
在湖北,类似张盛进这样的养殖户还有不少,手里“滞留”的青年鸡动辄从几万只到几十万只不等。对客户来说,到日龄的淘汰鸡“淘汰”不掉,仍放在鸡笼里养着,应该补充的青年鸡,却进不来。
张盛进的青年鸡全都挤在鸡笼里,转运不出去。受访者供图
随便走的国道高速 难过关的乡镇道路
105天,这是张盛进和客户约定好的青年鸡的日龄。养到这么大,他就要给客户送过去了。
鸡场所在的枝江市、宜都市和当阳市,都是湖北省宜昌市的县级市。在3月4日湖北省发布的疫情风险等级评估报告中,当阳属于“高风险市县”,枝江和宜都则属于“低风险市县。”但对于张盛进来说,转运青年鸡的难度和疫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并没有太多差别。
从2月9日起,张盛进便开始想办法,却总是办不下通行证。农业农村部公布了相关问题的受理电话,他通过电话反映情况后,垃圾箱,“部里转省里,省里转市里,市里则给了当地指挥部的电话。”联系上当地疫情防控指挥部后,对方要求从村一级往上报,“村里报到镇里了,镇里又不批。我问农业部门,他们说只负责开票,也不知道通行证的事怎么弄。”张盛进说。
即使能办下通行证,但还有些事却是通行证无法解决的。“我们的基地都在村里,村里不让外面的车进村,说要运就要用本村的车。但是村里的车又不准我们开出枝江。”张盛进说,每一个小步骤都要“扯”上好几天。
“中央、省里都出了一系列措施,但到了地方上,到了乡镇,执行起来可能就比较麻烦。”同样养殖青年鸡的王鹏说,“现在农业农村部门发的通行证,在国道、省道、高速可以随便走,但到了乡镇就不一定认了,村里就更别谈了。”
从王鹏鸡场所在的湖北省随州市广水市,到饲料厂所在的随县,村里到下高速一共有9个卡口,还有许多巡逻执勤车。出了村,每一个卡口都要查验通行证和驾乘人的身份——通行证上规定了驾驶和副驾驶,连多一个搬运工都不能带,“一旦人证信息不符,通行证都给收了。”
出村去拉饲料,王鹏在路上还要遇到多个这种卡口。受访者供图
因为多处道路封闭,原本王鹏的饲料车可以直接经由国道和省道去饲料厂,现在不得不绕行高速,“来回多走100多公里吧,司机的出车费也涨了,加上搬运工的工钱也涨了,原先每去一次大概600元成本,现在要1500元。”王鹏说。
而且这个通行证只允许他们晚上8点至清晨6点出行,饲料车在清晨6点之前“必须出广水市,上高速”,在高速口附近的饲料厂装到饲料以后,要等到晚上8点,才能下高速往村里走。大晚上的到了村子,还有几道障碍等着他们——晚上无人值班的村道路障。
王鹏的饲料车在回村路上障碍重重。受访者供图
王鹏已经有经验了。他把自己鸡场的铲车停在村口作为路障,这样在晚上需要时就可以自己挪走;而村里面村组与村组之间的路障,就只能带着鸡场为数不多的几个工人,手动清理,等到饲料卸下来,饲料车开出去,再把路障还原。
他的鸡场只办下饲料车和鸡蛋运输车的通行证各一张,这也就意味着他只能每天出一次车、拉一趟饲料,来养活鸡场里的11万多只青年鸡和6万多只蛋鸡。
王鹏知道,虽然现在运的只是饲料而已,却已经有村民在背后议论:“不能让他跑了,太危险了。”
青年鸡场装不下 养殖场里却是空的
疫情刚开始的时候,段俊还没有考虑过鸡场里的青年鸡会面临什么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