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弘一法师写下“华枝春满,天心月圆”的偈子,会否念及在南洋公学(今上海交大)求学的倥偬岁月,念及彼时裘马清狂的少年意气?
十里洋场,红灯绿酒。他原是那红尘中的翩翩公子李叔同。丰子恺曾这样描写当时在上海的他:“丝绒碗帽,正中缀一方白玉,曲襟背心,花缎袍子,后面挂着胖辫子,底下缎带扎脚管,双梁厚底鞋子,头抬得很高,英俊之气,流露于眉目间。”
南洋公学的求学时光,让李叔同完成了人生中的一场蜕变。
徐悲鸿于1939年为李叔同画的像。新华社图片
此前的李叔同,虽生于大家庭,
指路牌灯箱,奈何母亲出身低微,养尊处优却免不得遭人冷眼。或许正是这个原因,早慧的他也格外敏感。15岁时,他便将自己觉悟的至理诉诸笔端,
垃圾分类亭,写下了绝美诗句“人生犹似西山日,富贵终如草上霜”。他才华横溢,却过早体会了人生的幻灭、堕入了空虚的苦海。
于国于家无望无力,这种情绪使李叔同对命运无常之感悟太过深刻。在他眼里,经历过甲午战争、庚子事变的旧中国,已是气息奄奄的老人。自幼参悟佛法的他,所见之处都是惨状。虽欲渡人却无舟楫,他寻不到出路也看不到曙光。
万幸的是,他考入了南洋公学特班,成为蔡元培的高足,在这里,他终于找到了入世的法门,一腔热血得以慰藉。在学期间,他与诸同门演讲辩论,共商中华民族救亡图存之道,他念及国内法制之简陋、民智之未开,还翻译了《法学门径书》与《国际私法》,以求兴民权、明法理,这在当时中国产生了重要影响。他不再是那个填词唱和、莺莺燕燕的旧式文人,也不是望着山河破碎却无可奈何的落寞书生。他决心以自己的笔墨收拾这个残破的旧山河。
于是他后来留学东洋,办春柳社排演话剧,将中国传统音乐、戏剧、绘画等与西方艺术结合。艺术领域,他工于诗词、文章、书画、金石、戏剧、音乐;治学领域,他在教育、哲学、法学等方面亦有建树,
滚动灯箱,他用自己的才华在中国近代文化史与艺术史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弘一法师的罕见印章“一切放下”。新华社图片
一百年后,当歌手朴树被人问起,他唱的那首《送别》是否是自己的原创歌词,朴树长叹一声说道:“如果歌词是我写的,我当场死那儿都可以。”而就在写完“长亭外,古道边,芳草碧连天”没几年,风流才子李叔同竟然选择了剃度出家,开始了身为弘一法师的传奇。
明末才子张岱在《陶庵梦忆序》中说:“遥思往事,忆即书之,持向佛前,一一忏悔。”也许这也是彼时弘一法师的想法,滚滚红尘不过是一场场行苦与梦幻泡影之间的权宜,其间的人如江洋中“从流飘荡,任意东西”的不系之舟,无法靠岸。或许那个时候,他又想起了母亲葬礼上自己作词并弹唱的歌曲《梦》:“哀游子茕茕其无依兮,在天之涯。惟长夜漫漫而独寐兮,时恍惚以魂驰。”
该为自己的回归寻一方清净了。然而像他这样的人,哪怕再出世也是轰轰烈烈的。遁入佛门后,弘一法师去了杭州虎跑寺、嘉兴精严寺、宁波白衣寺等等,
公交候车亭,在温州庆福寺花了整整4年时间完成了一部佛学经典《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》。后来他云游福建,在泉州潜心圈点校注“南山三大部”,成为后世治南山律者之范本。抗日战争爆发后,
广告灯箱多少钱一个,他又像年轻时那样行走在大众中大声疾呼,发表演讲声援抗日——他还是那个怀揣着赤子之心的李叔同。
1942年,弘一法师在泉州温陵养老院去世。而如今,一块写着“叔同路”的简朴
路牌依然静默着矗立于上海交大校园,沐浴着年年岁岁的春花秋月,向人们倾诉着那段往事悠悠。
泉州清源山弘一法师的墓塔前。新华社图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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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李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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